【WOW/魔兽世界同人】诫子书札:洛卡蒙战争史(奥格瑞姆/杜隆坦,长篇未完,5.10更9)

第九封信 乡音


古伊尔:

      让我们来谈谈我们的家乡吧。

      首先你要知道,霜狼兽人,出生在茫茫白野,我们的村落沃高尔坐落在皑皑雪原,连绵无际的苍山如刺破碧空的长矛般直入云霄,在它西面的峭壁下,细碎的浪花拍击着千仞巨石,日日夜夜,不知疲倦——我们的族人,就生活在距离天与海最近的地方。

      那里几乎从没有春季,能够存活的植物更是少得可怜,除却一望无垠的白色便是滚滚熔岩。我还记得当我第一次跟随父母踏上纳格兰那苍翠无边的草原时,我简直被那里斑斓的色彩惊呆了——原来世界上竟还有红花和绿草、流水及蝉鸣。而霜火岭,除却寂静雪夜里独狼在远方山岭间的孤鸣之外,似乎已是乏善可陈。

      我曾问我的母亲:既然有这么美丽的草原,我们干嘛还要生活在那冷冰冰的山谷里呢?

      我的母亲盖亚安——也就是你的祖母——她对我说:杜隆坦,等到以后你就会明白,那是我们的故乡,霜狼兽人安身立命的家园。我们就是在这片冷冰冰的山谷中,迎接每一位族人的诞生与死亡,离去和归来。当你走得越远,看过越多美丽的世界,你越会期望回到故土的那一天。因为无论生存与否,人只要仍在路途之上,他便永远只能是个旅人。

      当初我不明白这回答的含义,而现在,我却开始想念幼时营帐之外,冬夜中大雪落入那片冻结山谷的声音。

      以及在温暖的火堆旁,母亲拍着孩子轻哼的古调。

      你大概,从没听过来自我们家乡的歌谣吧?如果你能平安归来的话,我会唱给你听的。




      格丽泽尔达的宝宝正在摇车的毛毯中沉沉地睡着,他灰绿的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胸膛安静地起伏,呼吸声平稳而甜美。

      卧在摇车边的母狼抬起头来警戒地看了奥格瑞姆和杜隆坦一眼,在她的怀抱中,六只仍闭着眼睛的小狼崽正拱着她的乳头吸吮着。剔骨的配偶蓝火收养了这个兽人孤儿,她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母亲,正直壮年,奶水很足。蓝火认出了两个兽人,安下心来,恢复成侧躺的姿势,半眯蓝色的杏眼,厚实的尾巴不时摆动着,流露出柔和的母性光辉。

      帐中的篝火发出爆裂的轻响,木柴散发的灰烬味伴着温热的牛乳香气缭绕在鼻息间,婴儿在睡梦中轻咋着小嘴。角落的小神龛里,长明灯在注满酥油的陶碗中跳动着,格丽和图罗克的骨灰坛稳稳地站立在高处,守护着他们的孩子。

      杜隆坦看着摇车里的婴孩儿,锋牙的毛皮从侧面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一时之间四下静寂,摇车被他的腰带蹭了一下,缓慢地发出浅浅的吱嘎声,孩子被那声音叫醒了,睁开懵懂的双眼,棕色的瞳孔前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汽,看起来纯真而柔和。

      “他醒了就会哭,不过这次真奇怪。”奥格瑞姆笑着,轻声说,“看来他喜欢你。”

      杜隆坦没有答话,他低着头看那孩子的眼睛,在清醒之后他已不太记得昏睡前发生的事件的细枝末节——关于自己究竟如何手刃血仇——但面前棕色的瞳仁中仿佛有片发光的湖泊,当他仍身处血雨腥风之中,是那其中的湖水沥净了满身乌沉的煞气和愤怒,他仍然记得,那时在血腥和痛苦的世界中,是什么唤醒了他的理智。

      奥格瑞姆看到杜隆坦将大手伸向婴儿的小脸,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柔软的小团儿,似乎生怕会碰碎什么。猛然间黑石兽人想到了儿时自己在距离村子不太远的一个山洞中发现的那只离群的母狼,当他父亲把她的孩子们抱走之后——“奥格瑞姆,她自己无力喂养这么多孩子,而这群小狼却可以为我们的族人效命。”彼时他父亲这样对他解释——他看到翌日的清晨那孤独的母亲在自己的洞穴外焦急地徘徊,她被饥饿惊扰得形销骨立,丰满的乳房却丑陋地垂在干瘪的腹部。他就躲在远处的树丛之中看着她徒劳地搜寻着,当母狼抬起头目视他的方向时,她茫然落寞而无所适从的双眼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定格在他的记忆之中。

      谁看见了我的孩子?那头狼仿佛发出了这样的讯问,那让年幼的他第一次在内心中感到了不忍和自责。

      而现在的杜隆坦,他虽然在他面前轻晃着摇车逗弄着婴儿,但他的样子却与遥远的记忆中那匹母狼惶惑的神情重合了。奥格瑞姆张了张嘴,视线越过这孤独的父亲看到了那孤儿双亲的骨灰坛,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充满内心的情绪,只能攥紧了双拳,强行憋住胸口那声沉重的叹息。

      “格丽唱的那首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杜隆坦突然问道。

      奥格瑞姆在他的双眼中看到的仍是那没有焦点的迷茫——这问话几乎是在下意识中脱口而出——他还在他的世界里,徘徊着,搜寻着。

      奥格瑞姆的将手搭上杜隆坦握着摇车边缘的手掌,他清了清喉咙,视线落在远处被长明灯包围的格丽泽尔达的骨灰坛上,浑厚的男声在营帐中轻轻响了起来,他没有使用之前杜隆坦听不懂的黑石方言:

      工艺精美的摇车啊,
      是爸爸的好手艺。
      在黑夜里啼哭时, 
      有妈妈来喂你。 
      额吉达, 
      阿吉达,
      波茹来你别哭啦,
      妈妈还在呢…… 

      午夜的风从帐外吹了进来,长明的烛火跳起了柔和的舞蹈,神龛前白幡上悬挂的钟铃在呜咽的风声中伴着儿歌低沉的吟唱叮叮作响。

      奥格瑞姆轻摇着婴儿的摇车,他看到杜隆坦放空的双目中渐渐漫起了水光,但他终究没有再次令自己哭出来。他仍在徘徊着,搜寻那得以令悲伤流泻的出口。

      我们的斥候还在不断地搜索当中,杜隆坦,我们一定能得到古伊尔的消息,也许他被好心人捡走了,或者遇到了失孤的母狼,我们的族人中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吗?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还活着——奥格瑞姆很想这样安慰他,但不知为何,在此刻他竟什么都说不出口。

      杜隆坦转过头来看向奥格瑞姆,他的双眼中仍有不曾掩饰的水雾。“谢谢你老朋友,”他清了清喉咙说道,看着那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创口——在奥格瑞姆的颈侧,他留下的那个深深的咬痕,“如果下一次我的嗜血仍然无法控制的话……”

      “首先你要知道,你的嗜血救了我们大家一命,包括这个婴儿。”奥格瑞姆灰色的眼睛温和而坚定,“其次,杜隆坦,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会控制你的。”他注视着霜狼深蓝的双目,“就像你所说的,你若举起火把,我必相随左右。”

      杜隆坦想起了那个在赤红的世界中全力迎向他的坚实怀抱,就像这一刻他拢住自己手背的掌心,干燥而温热。痛苦虽然无法避免——这就是人活于世需要接受的东西,命运的捉弄——但命运同样令他们仍站在一起,明天永远不能预测,故事的发展永远比设想的更加繁复吊诡,每个人都有双手无可挽回的追悔莫及,但此刻他们将并肩而立,共同面对未来的每一步。

      映着营帐外攒动集结的大军,在婴儿咿咿呀呀的呓语中,格丽泽尔达的灵魂仿佛就在神龛的高处,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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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5.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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