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主要角色死亡。
7
当Dean看到死神走进门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确实已经死透了。他们是老相识了，并且见过不只一面，Dean觉得他们应该可以“坐下来”聊聊。
“嘿，你知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这只是个失误。”Dean说道，“而且大概天堂——你上面的主子也不会让你把我带走，就算带走了肯定也还是会被放回来，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一身黑色皮衣的女人只是站在门口，她抱着双臂，朝着门内努了努嘴。Dean对她的态度感到奇怪，他当然注意到Sam已经开始发飙而Bobby会制止他的，但紧接着——他顺着死神的指引看过去——在Sam和Bobby激烈的争吵声中，他发现在另外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在Missouri晕倒的身体旁，那只名叫奶油的神奇小猫正用头顶一下下地拱着灵媒握刀的右手。
“我不是来带你走的，Dean，我当然知道就像你说的一样，把你带上天堂或送去地狱的行为都是白费力气。”死神走到他身边，看着Missouri和奶猫的方向，“当然，我想你一定没考虑过，如果你被带上天堂，结果可能是被洗脑之后让Michael强行上身，对于我来讲，恐怕也算是大功一件。”
Dean侧过头看向她，他耳后的汗毛悄悄地竖了起来——的确，他暂时没估算到这种可能性，上了天堂再回来的那个也许就不是他本人了，老实说从他在地狱的经历看来，天堂折磨人的方式可能只是换了种花样，而他确实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说“yes”。
“所以……你是来让我复活的？”
“我只是个打工的，没那么大的权限随便让一个人类复活，”死神说道，“但有些人的确有方法，而他现在正在进行实践。”
Dean转过头的时候一脸骇然——作为一个新鬼来讲，他当然没法运用灵能力来阻止面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指Sam发疯一样地要对Lucifer妥协这件事，毕竟Bobby已经处理得很好。而是，他终于知道奶油在奋力地将那把刀的刀刃摆到向上直竖的位置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只目前只有他小臂那么长的小猫，双眼正死死地盯住那雪白的刀片，它伏低身体，收好四肢，尾部放平在地面上甩了两甩。从脊柱到后肢的肌肉与骨骼渐次收紧。
“不！”Dean大喊一声并朝着奶油的方向奔去，他已经足够迅速，然而人类的动作又怎么能比得上一只灵巧且笃定心思不被捉住的猫？是的，Dean当然知道幼猫这些郑重的准备动作将代表着下一秒的突然起跳，它会朝着目标如掠食者般凶猛地蹿跃。
“奶油！我让你停下！”在Dean的大吼声中，一切都变得好像被拉长的极限时间一样——他清楚地看到幼猫是如何在蹬动后腿之前扭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它朝着那竖起的刀锋猛冲过去，灵巧地跃起，并完美地直中目标。
冰冷的刃没入了奶油的喉咙，鲜血飞溅出来——场景远不及想象中惨烈，毕竟它只是那么细小而又不起眼的柔弱物种，轻言细语、来去无声，任谁也不会在世界大乱的情况下去注意这样一只小小的东西——Dean蹲下身来，他的手掌伸向奶油的时候如预想中一样在它身上穿了过去，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目睹这只小猫的淡卡其色毛皮被鲜血染得污脏一片。奶油倒在那锋银白的刀刃上，天蓝色的虹膜外蒙着一层晶莹的水，它的身子在Dean的手掌穿过的时候轻轻颤了颤。
“咕隆……咕隆……”
两声之后，它停止了呼吸。
Dean的双眼睁大了，眼角发红，然而那根本无法阻止眼泪从里面涌出的势头，他猛地站起身回头愤怒地冲向了死神：“你他妈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然而，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身后拽住了他，白光如春风般和煦地围拢上来，仿佛将他纳入了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如雨后天空一样纯净又熟悉的气味安抚了他的灵魂。
Dean一阵恍惚，下一瞬间，他重新闻到了血腥与酒精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浑浊的空气猛地被灌进自己的肺部，在白光消逝的刹那，他睁开森林般的绿色眼睛，已经完全散开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就像只是心脏骤停了几十秒一样，安全而又完好无损地醒了过来。
Bobby和Sam完全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震在原地。Dean突然坐了起来，在大概五秒钟之前，他还躺在那里，白色的T恤衫下是一条令他肠穿肚烂的狰狞伤口，颈间的鲜血仍在缓缓流出。然而那圣光暴发般的异象过后，他突然又变得生龙活虎，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Sam和Bobby几乎已经忘了该去呼吸，而Dean根本没去看他们快要瞪出来的眼睛，他一把拨开想要扶他起来的Sam，头也不回地冲到Missouri身边。
果然，奶油躺在那里——还保持着刚刚死掉时的姿势。
Dean捂住自己的头，暴躁地大吼一声：“Fuck！”
不管他妈是谁都行！谁来告诉他一只猫为什么会懂得自杀这种高难度的操作！而他妈他要是再不明白自己是因为这件事才能死后复活的，他你妈就是个白痴弱智二傻子！
“Dean……”Sam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被Dean一下子甩开。他震惊地看着奶油的死状，同时他的哥哥又冲到客厅中央朝着空气大叫道：“你他妈别走！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活人是见不到死神的，这是自然与超自然都一致遵守的金科玉律。
Castiel依旧站在奶油的尸体旁，他看着一身黑衣的女性穿过Dean暴躁的身体朝他走来。
“你这样做是在违背天堂的准则。”堕天使双眉紧皱，眼神锋利，平板的声音中夹杂着怒气。他不在乎自己又为Dean死了一次，但他明白对于人类来讲，如此大起大落的情绪爆发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折磨，尽管Winchester们是他见过的精神力最为强大的人类，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无限度地承受这样的折磨。
“我并不为天堂服务，这一点你应该明白，Castiel。”死神在他的面前站定，“死亡是独立于所有势力之外的一个基准，它只为‘存在’而服务，不是‘存在’，就是‘死亡’，这是上帝和撒旦都改变不了的逻辑。”
“但你显然是被肮脏女巫的法术欺骗了，你明白这是一种欺诈，但却在默许这类行为的发生。”Castiel尖锐地说，“也许天堂是时候该整饬一下死神的队伍，你们其实就是令秩序失衡的帮凶！”
“你冠冕堂皇的说法，让你看起来已经毫无吸引力，Castiel。一个自由堕天的天使竟然在谈论‘秩序’，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吗？还是说，在你看来，只有Winchester认定的秩序，才算是真正的秩序？”死神的手掌摸向了他带着淡青胡茬的脸颊，而天使发现他被无形的能量捆缚得一动都不能动。“我说过了，死亡自有它的规则，这个规则凌驾于天堂和地狱之上，你可以叫它命运、定数、轮回、审判……每一个被死亡认定的‘存在’，对它的定义都不一样。不管从哪个层面上说，一命换一命，都公平得很。而现在我只知道，降临在你身上的这个诅咒，告诉我你的生命还远没有结束……”死神的手掌贴向天使的胸膛，在他心脏的位置轻轻一点，她凑近Castiel的耳朵，呢喃道，“再见，Castiel，期待我们的下次会面。”
“不管你们这次怎么说，我是绝对不会把奶油烧掉的！”Dean看着躺在小盒子里的幼猫尸体。他是小心翼翼地将它的小身子从那柄餐刀上抱下来的，他必须保证绝对的小心，因为他相信这一次奶油依旧可以复活过来。
Bobby暂时将昏倒的Missouri挪去了地下室，那间用来关恶魔与其他恶性超自然生物的监牢。在灵媒醒来之前，这是最为妥帖与保险的做法。
他们甚至没有去换下满是血污的衣服，也没有清理地板。血液在男人们的睡衣上逐渐干涸——跨过了湿乎乎冷冰冰的那个阶段——现在是那种令人十分不舒服的粘腻感，整间客厅就像是地狱一隅的复现。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五点半，冬日的夜晚总是格外深沉，就连太阳也像被冻住一样，迟迟不肯将黎明和温暖送往人间。
Bobby显得非常疲惫，就连Sam都开始犯起了偏头疼。尽管由于猎人们的日常作息与工作性质，他们的体能和精力都异于常人，但归根结底他们都只是一些掌握了特殊技巧的普通人，并非漫画中的超级英雄——并且，他们都还很穷。
Bobby清了清嗓子，他喝了一口酒，慢慢说道：“还记得Missouri说的关于猫有九命的传言吗？如果那真的不止是一个传言呢？”
Dean和Sam同时转头看向了他。
“你是说……”Sam想了想，他眯起眼睛思索着，“奶油……正在用自己的命，去换Dean的命？”
“我怎么知道，但一个女巫会让她的猫代替杀掉她的猎人去死吗？这相当于一次性给了Dean九条命！”Bobby说道，“谁会把这么大的便宜送给自己的仇人！”
便宜吗？是的，如果能获得九次重生的机会，那确实像是白捡了个随身的无敌光环一样幸运，但Dean突然明白了盘绕在自己心口那种郁闷的情感是什么。
他特么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为什么有人能想出让猫这么柔软又单纯的生命为他们死九次这种残忍的点子！那意味着每当他有危险的时候，奶油都需要作出一次惨烈的牺牲，他们是家人，奶油是Winchester的一份子，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继续下去。
Dean几乎像是一尊石像一样双手合十放在膝间，他的身体前倾，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小方盒子。从Sam的角度看来，他仿佛是个虔诚的祈祷者——是的，他们都知道Dean从不轻易祈祷，除非是在真的走投无路的情况下。
而他现在确实正在祈祷。
嘿，Cass……Castiel，你在那儿吗？我想跟你谈谈……这儿没发生什么太过严重的事情，我只是……需要你回应我……不，我需要你在我的身边。我们来聊聊最近发生的这些怪事儿好吗？哦！Shit！奶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而后，他们突然看到那只安静的小盒子里面释放出了明亮的白光，那光猛然间暴涨成一人多高，这使他们不得不以手遮挡住眼睛——而Dean仿佛看到那光的边缘是个模糊的人影——“我在这儿呢Dean……”那是Cass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的，平板又熟悉的声音。
华光退去，Dean欣喜地睁开眼睛：“Cass！”他兴奋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然而那儿什么都没有……天使并未出现在房间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喵……”面前的盒子里探出了一只脑袋，那双蓝色的杏眼边缘如泪痕般的红褐色斑纹变得更加纤长而明显。奶油纵了纵身从盒子中跳了出来，它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盘起尾巴端坐在桌边。
这一次，它已经完全长成了一只成熟而矫健的优雅公猫。
Dean……我就在这儿呢，从没离开过……
然而真正说出口的，却仍旧只能是一声声伴着隆隆喉音的温软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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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希望你们不会愤怒地揍我……嗯……顶锅盖。能把这么萌的一个梗写成这个画风我也是很迷的……